Re: The Legend--海祭(下)

论坛:江湖谈琴作者:多事发表时间:2008-04-07 01:09
胖夸父提着衣服跑到对面的客栈里找到布卡的房间将衣服塞给他。布卡也不挑拣,拿过来披在身上扎紧袖口裤管把腰间的麻绳系上,然后蹲下去从壁炉下面掏出一把灰来往脸上抹。夸父实在看不下眼了:“你到底干什么缺德事儿了?”
“没啥。”布卡小声地否认着。
“怕什么,裂云城是独立的。只要你在这里不做坏事就没人管你。”
“您看您,我怎么说也是个游方,能干什么坏事呀?”为了加强自己的诚信度,布卡特意回过头去让夸父看自己清纯的双眼。
夸父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布卡的脸上全是锅底灰,也看不出个颜色:“我信你。”
布卡点头称谢,转过头去对着镜子试图把灰抹得均匀一点。
“你挺会化妆啊。”夸父觉得有些无聊便没话找话。
“游方演出么,混饭吃的手艺。”布卡抹匀了脸弯腰从地上抓起震天鼓来夹在胳膊底下。
“你不是不想让别人认出你是谁么?这鼓太显眼了吧?”
“可不是。”经他这一提醒,布卡连忙放下鼓,“离祭典还有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吧。”
“那我先破破嗓子,别让人听出来。”布卡转身拽过两条棉被包住了脑袋,在里面扯脖子喊起来。虽然是隔着两层棉被,杀猪般的干嚎还是让人受不了。胖夸父皱着眉头又帮他蒙一层毯子,然后退到走廊里牢牢地关上房门。客栈老板听到动静跑过来问:“出什么事儿了?”
胖夸父嘡目结舌地愣了半天才回答:“发病。”
老板虽然好奇,但胖夸父挡住了整个门。他向左夸父便向左,他向右夸父便向右,总之是不让他过去。老板只好跟他商量:“听起来病得不轻,你让我进去看看。”
“是神经病发作。”夸父见老板将信将疑便又加上一句,“脑袋蒙在被里屁股厥得老高跟入恭似的,没啥好看的。”
“哦。”老板只觉得一肚子的好奇憋得难受,但强行进去似乎也不太好,“看他一表人材的,没想到有这种病啊。”
“谁说不是呢。”胖夸父跟着他一起感叹。
哗楞一声,布卡从里面拉开门走出来:“好了。”
老板吓了一跳:“你嗓子怎么哑了?”
“这么喊能不哑么?”胖夸父瞪了老板一眼,示意他不要继续追问,“走吧走吧,马上开始了。”
布卡答应着往外走,老板寻思着放心不下追上来跟着他:“我那里有上好的冬眠灵,菊火平原的产品。祭祀结束了去拿一些来冲水喝可以养心安神。”
布卡有些纳闷:“冬眠灵不是治疗神经病用的么?给我点胖大海就行。”
“胖大海不是治嗓子的么?”老板不解地反问。
“到了。”夸父拉住老板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边指给布卡矗立在海边的巨大土台。土台只一米高却有百米见方,台子上来往穿梭着红妆素裹的艺人。夸父领着布卡走到台上,指着正中一块石板叮嘱:“祭典十二点准时开始,先是鸣锣。锣声一停你就站在这里颂神,唱荒神歌、海神歌。你的歌声一停,谢法师就从这石板下面升上来,你小心站稳别摔下去。你多多吹捧一下谢法师,我们这地方能请到七级以上的法师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传奇。你介绍完,点点就开始做三参净水。这时候你一定要详细解说,把大家的注意力从谢法师身上引走,别让百姓看出来她除了咧着嘴傻笑其他的什么都不会。点点做完了,谢法师宣布祭典结束,我们就圆满成功。”
布卡点头:“鸣锣、颂神、介绍祭祀、解说仪式。对吧?”
“还有别掉坑里。”客栈老板担心他发病便提醒。
布卡有些不高兴,但也不知道裂云城附近的人说起话来是不是都这样,只好客气地点头:“记住了。”
“小心就好,小心就好。”老板看他的眼神很正常便放心地跟胖夸父走下台去。
布卡从背包里拿出荒神颂和海神颂来温习一遍,确认记忆无误,然后盘腿在台子上坐下来等待鸣锣。
夏季的海滨格外凉爽。身前身后虽然来往着杂乱的人群,海浪的潮汐声还是依稀可鉴。明月在头顶高悬、金黄色的月光将大地照耀得分外明亮;暗月在天海交接处游荡,昏暗的银灰色光芒在粼粼的波涛上粼粼地起伏。贪玩的孩子们趁着夜色在海滨嬉戏;等着看祭祀的百姓在四下里闲坐;背着食盒的商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叫卖;盛装的艺人踩着高跷提着灯笼增添节日的欢愉。土台上慢慢地静下来,四个雄壮的夸父提着金漆瓜、银镫斧、闪星钺和海底槌走到台子的四个角落里站下来。夸父们脚上蹬着豹筋靴,黄色的皮毛黑色的金钱白里透亮的靴底用熟筋一根根一条条扎紧了勒住了绑在小腿上;下面穿着大红绒的灯笼裤,火红的翻毛绒蓝色的荷花襬和嵌在裤脚上的琉璃尾在月光火把的照耀下烁烁升辉;腰间缠着巴掌宽的飞羽丝绦,牛皮的底子镶花的里子坠宝石的带子被海风吹动着碰撞在一起叮咚做响。四条大汉都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金色的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见到这阵仗,百姓们知道祭祀要开始了便纷纷向台前聚拢。夸父们左脚向前踏出一步牢牢地踩在台子上,前腿弓、后腿蹬、双手持槌向身后平举,两眼牢牢地盯住了面前的铜锣静止在那里,雄壮的身躯在明月暗月的衬托下展现出凝重的威严。时间似乎随着他们的静止而静止下来,人们的心似乎随着他们的静止也停止了跳动一般,上万人的海滩上骤然间鸦雀无声,上万双眼睛牢牢地盯住那仅仅一米高的土台。
布卡缓缓地站起身,矗立在土台的中央:“威~~~哟~~~~!”沙哑的嗓音带着震人心魄的穿透力撕裂了宁静的夜、宁静的风和宁静的时空,四名大汉骤然轮锤,轰轰遑遑的锣声盖过澄海起伏的波涛在安化集的上空鸣响。台下的观众随之跳跃起来,暴雨般的掌声如开闸的瀑布倾泻而下。布卡缓缓地举高自己的手臂,夸父们击锣的力度随着他上举的手臂而加强加快,观众的掌声随着他上举的手臂而震荡轰鸣。在将手臂伸展到不能再高的高度时,布卡骤然握掌成拳。随着他五指的合拢,四个夸父巨人轮圆了铁锤敲出山崩地裂般的震响,那响声从土台上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明月金色的光芒骤然间化作银色的洁白而暗月银色的朦胧也在那瞬间化作金黄色朝阳般的明亮:子夜,双月互换的时分。祭祀的时间到了!百姓们叫起来、跳起来、欢呼起来。
布卡背着手慢慢地走到台前站下,等待着欢呼的声音慢慢地静下来。一直到最后的掌声喝彩声被悠然的海浪吞没之后,他才开始用庄严的嗓音颂神:
“天之静兮其广,楚谁留兮在殇
务其远兮未来至,耐兮何兮翰定北疆
唤岑阳兮百木始发,万物新兮安宁
大其行兮中州立,使江水兮流四方
看星野之郊兮,云为西方之目
酌海南之角兮,立越为足
龙飞高山兮名宛,劈参差险峰
举泰来兮、福祉至兮、在澜州
梦所归兮赤壁,开其疆兮雷鸣
此九州兮万民生,扬其名兮颂其荒”
荒神颂,唱的是荒神开辟九州的故事。这首歌谣到底流传了多少年没人能说得清,因为远在发明文字之前人们就唱着这首歌。虽然人、羽、河洛、夸父和蛟人的语言都不同,甚至同一族生活在不同地区的人的语言也都不同,但人们用不同的方言在不同的地方,却唱着同样的一首歌谣。这首歌谣中包含着殇、翰、宁、中、云、越、宛、澜、雷等九州的地理位置和地理环境。九州大地,无论哪里的民族,都把它当作荒神传给人类的训喻一代又一代地传唱。上万人齐齐地跪在沙滩上听布卡把歌唱完并跟着他祈祷:“啊咖么咂噎!”轰!遑遑!矗立在四角的夸父壮汉鸣锣。
“四水齐至兮东南,
百川泾流兮大河,
立乾坤之间兮眷养众生,
条万物之美兮尽在己华。
顺流而行兮遥遥,
水将至兮风涛天,
娆之爱兮君梦君随,
扬其灵兮安魂在侧。
佑其美兮光耀,
吾其随息在天涯。”
与荒神颂不同,海颂是西陆地方流行的一支歌谣。原本是两千三百多年前一位叫蔚的女子在丈夫出海前祈祷大海保佑丈夫平安的。大概意思说的是:大海宽广雄伟,人类只是顺着海讨生活。你不要带走我的丈夫我就每天赞美你,否则的话我就投海跟你没完。歌词虽然不如荒神颂那样的庄严,但语句简单易懂,意思直白毫不掩饰真心,所以被广为传唱。随着歌声的停止,盖在地面上的石板吱吱咯咯地向两旁滑开。嘡、嘡、嘡嘡嘡,夸父们鸣锣的节奏渐渐地加快,伴随那阵阵的锣声,谢小雨从坑下缓缓地向上升。
布卡沙哑着嗓子宣布:“今年的海祭我们迎来了一位伟大的祭祀。九州世界上有十二位星辰祭祀、四十八位宗族祭祀。这一个,便是排名第六十一位的,七级大祭祀!”布卡的声音中蕴含着巨大的煽动性,他高高地举起手臂剧烈地挥舞着。百姓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台上,都期盼着能够一睹拥有世界排名的大祭司的风采。“你们不要以为,大祭祀都是七老八十,甚至年逾百岁的长者。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一位,是受天神眷顾的人!她年仅,十八!”布卡声嘶力竭地喊起来。人们似乎真的感觉到天神的目光透过了层层的夜幕眷顾着这位祭祀一般:“吼!吼!吼!吼!”他们站起来、叫起来。台子升得很慢,谢小雨的帽子刚刚漏出平台,眼睛还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阵阵的欢呼声和孕育在空气中灼热的氛围却让她的心激动起来。盘坐在她身边的点点也感觉到空气的振颤不由自主地紧张,她伸手去握小雨的手,却发现两个人的掌心都是湿漉漉的。
“她的师傅是耀明匝玛,是十二星辰中最伟大的,太阳祭祀!她的师叔是麻木戈佐的宗族祭祀,九州世界上最庞大的河洛宗族!她本人,是最年轻的七级大祭司,是九州最受瞩目的未来之星,是荒神的女儿,是人类的希望!”布卡猛一回身,指着升到台面上的,谢小雨的头,“她为了寻找虚神留在地下的旨意,在九州大地上巡游。今天,她到了我们这里,是安化的光荣,是列云城的荣耀!”
“哦!”看到谢小雨花冠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上万人连成黑压压的一片骤然间骚动,一股蓬勃的压力堆积而致。轰泱泱的人群沉浸在欢快的节日气氛当中犹如磅礴的海浪层层叠叠地涌向土台。布卡忍不住退开半步,他意识到自己吹嘘得过头,给百姓埋下了过多的期盼。他见过这场面,知道台下的人们在这个时候是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的。随之而来是老人和孩子被推倒在地上,后面的人看不清状况向前挤,前面的人想躲开却又无处可去。人群会乱作一团,跌倒、哭嚎、相互践踏。喜悦的庆典在一瞬间就会变成死神的修罗场。
“她不但法力无边,而且年轻美丽!”布卡缓和着自己的语气,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她不但年轻美丽,而且未婚!”
“哈哈哈哈!”群众停止了移动,开心地望着布卡。
“她之所以会同意来主持祭祀,另外一个原因~~~”布卡有意拉长声音,“是什么?”
“选女婿!”人群跟着起哄。
咔哒一声响。上升的平台停下来,黄袄绿裙的小雨和一身白衣的点点完全展现在舞台上。根据北安的设计,小雨的服装雍容华贵,长长的黑发舒展垂肩,一朵晶莹剔透的朝月花襒在法髻,两袖扶风裙带双飞。点点束发,漏出童贞的脸;紧衣紧袄紧裙,双翅斜飞。两个明艳靓丽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台上,而且其中尚有一人大眼玲珑双唇点绛至今未婚。台前的小伙子老大爷们一下失去了自制力蜂拥着向前挤试图一睹芳容,后面成千上万个连衣着服饰都看不清的更是向前簇拥着试图靠近些、再靠近些。土台周围骤然骚乱,压迫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堆积而来。布卡迅速地退到小雨的身边:“眨眼!”
小雨上台前被告知她的嘴能咧多大便咧多大,眼睛能瞪多大便瞪多大。布卡的这个要求明显跟在台下听到的不一样,于是她瞪着眼、咧着嘴、保持着笑容把头僵硬地转向布卡并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五个字来:“我不能眨眼。”
“快眨眼!”
“我绝对不能眨眼。”小雨保持着笑容坚定地拒绝。
“放火!呼唤星辰力把人群逼退!”布卡急起来。
放火倒是可以的。小雨这样想着边保持笑容把脸转向大家,手指隔着衣袖抬起来四下划个圈子,百米见方的土台边缘轰隆隆燃起冲天的火焰,将台下的人群、脚下的沙滩和远处蓬勃的海洋一并照亮。人群轰地散开,都希望自己能远离那个高仅一米的土台。点点抬头看看她的脸:“小雨姐姐笑得好邪恶啊。”
“看到他们害怕我就觉得好满足啊。”小雨兴奋地点着头承认,“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变成坏人哪?”
“小雨姐姐是公正善良的大祭司,不可以变成坏人!”点点生气地提醒她。
“七级大祭司!”布卡隔着火焰喊起来,“可以照亮整个九州的火焰!”
火焰不再逼近,人群也就不再后退。如此高、如此亮的火焰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家哗哗地鼓起掌来。布卡伸平手臂从左挥到右,火焰配合着他的手臂缓缓熄灭。
“大荒至,有太虚。崩为星,聚为野。四海定,九州生。”布卡高声宣布,“呈六器!”
点点站起身来走到供桌前,供桌上摆放着森、斗、量、烹、舟、具,六宗法器。在胤帝国时期城乡村镇都离得很远,祭司们为了给百姓祈福经常要穿越野兽出没的丛林,艰苦的条件使得他们无法携带多余的物品,于是便在村落中挑选普通的日常用具当做法器在祭祀时使用。到了战国后期九州人口分布密集,民生条件也得到发展的时候,各城镇才开始配备专门用作祭祀的法器。森,是伐木用的长柄斧。在祭祀中代表力量,所以大城镇多用金、玉为材料制作斧头,小城镇则依旧使用普通的铜斧或铁斧。斧柄长四尺,统一使用材质结实、不受虫害的檀香木制作。斗,无论贵贱均使用三分木斗。斗代表五谷丰登,越是古老的三分斗越能显出城镇久经繁华。三分斗跟正常的斗一样也是上窄下宽的六面梯形。斗头是梨木,坚硬结实包有熟铜便于来回提用。量是杆秤,秤杆和托盘均为紫铜所制,秤砣则是金制的,代表公正和公平。烹这一样器具是用来分天象的,原名星盘,是星象师看星命的法器,状如棋盘。祭司不需要给人看星命,可以在村子里随便找些网格状的器具来代替。圆形方格的厨具,烹,自然是最好的代替品。烹在内陆常见,但在海滨却并不常见。安化集使用的烹则是缠在铁架上的渔网。六样法器中舟是最大的,有三尺长、一尺宽、半尺高。裂云城的舟按照传统的夸父木筏为原型雕刻而成。舟头包有石料,据说那种石头可以蕴藏星辰力量,在北海破冰。具,因地方特产的不同而有所区别。羽族的具是梭枪、人族的具是弓箭、河洛的具是铁凿,安化是夸父的集市,具便理所当然地使用石盾。
布卡站在台角唱诺:“森为六器之首,上古轩辕伐木盖屋。斗为六器之次,弊曳亲耕训导众生。量者再次,迪卫均平贸易四方。烹者又次,德戡画地分主苍穹。舟者次后,萧虞乘风破海疆。具者最后,保家安邦各族兴。”六器是祭祖用的。祭祀动作分为三秀:第一秀身,动作包括直腰、挺胸、仰颈、抬头;第二秀行,包括踏步、举腿、直膝、亮靴;第三秀器,亮器首、器身、器尾。然后高举器械过头,由红、橙、赤、袚、褐、糜六色侍女接下。点点身材瘦小,但眉清目秀、手脚纤长,迈起台步来比大人们别有一番英姿飒爽,无论甩头踢腿都能博得阵阵掌声。点点送下最后一桩器械缓步走回土台正中,人、羽、河洛以及夸父四族艺人穿着红、蓝、黄、黑四色服装走上台来排成四列。这些人都是安化集小有名气的歌舞名角,看到他们一起上台亮相观众们立时鼓掌欢呼,气氛也随之变得热烈起来。
布卡向前跨出两步站到土台的前沿,气沉丹田运在胸发与喉高声断喝:“参荒!参虚!参天上群星!”这一声宏亮的呼喊压住了密密麻麻上万人的嘈杂,人们停止议论,台上台下都跟着点点跪拜下去。“一叩首风调雨顺!二叩首五谷丰登!三叩首阖家平安!”人们以头触地三次。点点站起身来端过供桌上的水捧到谢小雨的面前,小雨挽起袖子用手指在上面一点,燃起天火净水。然后点点捧着盆走到台前交给布卡,布卡用足了全身力气把一盆水向空中扬得又高又远,万点净水落下,洗去万人污浊。“天神眷顾!万物复苏!”人们欢呼着从地下跳起来庆祝海祭的结束。一个身高近十六尺的棉岚族夸父举起身边不足三尺的河洛来,他身边的河洛们跟着攀腰蹬腿爬上了他的肩头,一个摞一个地越站越高。接着,四面八方的河洛都争先恐后地爬到身边夸父的肩膀上站立起来便如同一座座平地而起的高塔。两名夸父跳下土台拉开一道铁栅,二十几只巨大的雄鹰振翅朝天。当它们的翅膀靠近高耸在空中的人塔时,塔尖的河洛纵身跃起一把抓住它的利爪。雄鹰的身体一震,微微下沉。下面的河洛们抓紧时机一个跟一个地跳起,一个跟一个地抓住前面人的脚。雄鹰们努力地挥动着翅膀,巨大的力量牵引着大串大串的河洛在空中荡成一条条飞舞的长龙。身材高大的夸父们不停地把身边的河洛向鹰群掷去,随着攀鹰的人越来越多,翱翔在空中的人龙便愈来愈长、愈来愈巨大、愈来愈有声威。谢小雨顾不得一身庄重的行头跳起身跑到土台边长大双眼兴奋地张望着:“看哪!看哪!”她揪住布卡的袖子激动地叫嚷,“会飞的猴子捞月!会飞的!”
布卡回头瞪了她一眼:“什么猴子捞月?那是裂云城的传统舞蹈‘踩禽’。”
谢小雨不服气地反击:“一大串人飞来飞去,就是猴子捞月!”
滴滴忙着拦住他俩:“别吵别吵,唱歌了。”
台上的艺人、台下的观众和飞翔在空中的河洛们唱盛典的最后一支歌曲:

我们从冰与火的交界处走来
带着家乡的气息和一把黑色的泥土
天上的白云跟随我们的脚步
把炙烈的阳光遮挡

我们从大雪纷飞中走来
带着远离家园的泪水和依恋
高高的山峰在背后升起
把寒冷的冰霜阻拦

我们从大海中走来哟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蓝蓝的波涛汹涌地澎湃
把所有的悲伤掩埋

我们从梦境中走来
走过千万里山川
我们在美丽如画的西海岸蹬陆
重建温馨的家园

歌声慢慢地止息,成千上万的人摇动着手中成千上万的橄榄枝让点点的绿色在静静的月光下延绵地展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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