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蓝第一次留给我的深刻印象,是江湖色创办之初,读他写的一篇散文,描写他考上大学,刚下火车对北京的所见所闻。一个本不复杂的故事,在他笔下,随着心理活动而展开,感情细腻,思路活跃,倒也妙趣横生。那时我认为他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文科生,甚至误以为是女生,大概皆因其思想清纯、笔调圆润所致。第二次的印象是在照片上,好象是新浪G2组织的一次爨底下摄影活动留影。不知道是谁拍的,把他拍成一个中年人士,俨然是主编一级的人物,害得我暗暗尊敬了他很长时间。见到他真人,已经是两年之后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结了一本名叫《水果》的集子。网络就是这么操蛋。
如果有人向你介绍那么蓝,说这位是作家蓝老师,如果你没有读过他写的文章,你多半会认为是开玩笑,即使相信,也可能认为是个文痞。在外形上,他不缺少文化人的一般特征,蓄着长发,但没有背心的长。在气质上,他绝对不能归于文静一类,除了细边的眼镜,让你觉得他读过不少书,别的就不必恭维了。除了在坝上鹰窝沟的小山包上,他文静过一回,很乖地感受蓝天白云羊群桦树林的自然美,大部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非常好动,即使坐在那里,你也能感受到他的思绪在快速的活动。他才思敏捷,语言准确,比如看见一片美丽的白桦林,会说:“要是把一个妞儿带到这里,没有搞不定的”。他语速快,聪明人讲话都快。他不是一个能约束自己的人。去坝上那次,速度亲自下厨做手抓饭,他吃了三大碗,撑得半夜躺不下去,到外面的草地上遛弯儿消食,第二天起不来。
我敢说在江湖色里,最惺惺相惜的,在那么蓝和jura之间。他们到底怎样认识,又是怎样惜上的,我不知道。我猜是类似男女之间一见钟情,倾刻间就彼此认同,约定终生为友了。做这种决定靠的是心心相应,不需要费心思了解对方。我没见过他俩在一起,如果他俩在一起,想必对举着啤酒扎,频频吆喝“K,Ke,Kao”的声音。而对那么蓝最了解,最心仪的,恐怕非冬熊莫属了。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一个东北大汉和一个湖北小汉,常常形影不离,出入于酒吧、夜总会,勾引女艺拜那么蓝为老师。冬熊为那么蓝拍了很多很有意思的照片,记录了一些片段。那种手法,那种画面,叹为观止,至今江湖照片中无出其右的,所以我认为冬熊是江湖中用徕卡相机加21镜头最好的杀手。冬熊特得意的对我说,这是一笔财富啊。对那么蓝的崇敬,发自由衷。我想,他拍这些照片,总不会因为那么蓝是一个什么知名的大作家,或者赌那么蓝一定能成为知名的大作家吧。
那么蓝爱酒,人人皆知。最让我羡慕的,在酒桌上,他总能把自己弄的飘飘欲仙,似醉非醉。他和老问号两个酒腻子都喝到这个份上的时候,头挨着头,呢呢喃喃,憨太可掬。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照顾到一些周围的事情。我就没享受酒的福气,更没有控制酒量的能力。不过他也有一次例外,那是送NN移居美国的FB会上,气氛显得有些低调,丫喝多了。丫喝多了的时候,喜欢扒人上衣,那天倒霉我坐在他旁边,别的人扒掉之后很快就穿上了,偏偏对我不依不饶,把个酒瓶举起老高,大声道:“你脱,你脱,你脱不脱”。不脱就把瓶子摔在地上,“哗”的一声,把本就很晚已经不多的食客全吓跑了。服务员都挤在门边,随时准备孬丫子。是亦诺还是速度要么就马达之流的,直对店家说,这就把他劝走,别报警。冬熊和老问号两个无良,一个劲地拍啊拍的。那天搞得我哭笑不得,NN一直用眼神替我尴尬。
那么蓝放荡不羁,还喜欢当众裸泳,这个我没想到。非典后期,久没聚在一起的LLM们总算有了一次郊游的机会。在温榆河畔高兴了好一阵子,那么蓝居然脱光了衣服,下水扑腾,一会儿狗刨,一会儿仰面玩水,象个大孩子。不过,这是我想象的情形。那会儿刚吃完饭,我躺在车里打盹儿,听到车外嬉笑热闹,快门响成一片,懒得起来,心想:那么蓝裸泳有啥好瞧的,切。我宁愿躺在车里舒服着想象一哈就算了。
最让我纳闷的是,那么蓝一个从不玩相机的文人,从江湖色一开始创办就泡在这里,和一帮玩相机的主儿成天价混在一起,而且乐此不疲,从不知返。他评论LLM、XLM,对图片之熟悉,用笔之尖锐,应该是看了所有照片甚至文字帖的,而且看得很认真,不光看,还思考,想必这是他每天做的一件事。在江湖中辈份极高,而确确实实不是会员,又从没有人把他当非会员对待的,恐怕这是唯一的一人了。他争当江湖无相机摄影大师的屁话,你信吗?他评论江湖几位会员和他们的图片,十分熟练地甩出一连串美学上定义性的名词,概念之准确,让我暗吃了一惊。再一次迫使我想,他为什么混迹于江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完全可以不必在江湖混的。我常常感叹于图片天生的局限性,在经典美学书籍中,你甚至找不到摄影的位置,而文学就不同了。另外,他对网络的理解,也给人一种洞察和超然的感觉,甚至跃然于jura之上。
有一次在酒桌上,他似乎对康太时G2相机发生了兴趣,还探讨过是不是该买一台。后来又决定不买了,他无疑是正确的,我想。很长时间以来总想写他点什么,只是觉得,在江湖中只要有人写他,我就不动笔。写他,我还没傻到这个份上,况且并不算了解他。昨天看了他写的《一入江湖岁月催》,这口傻气就再也按捺不住,直直的冒上天去。我想,江湖这些年相濡以沫风雨同归的LLM,多象寻求归宿的雁群啊。有人研究过雁群,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团队呢。在长距离飞行的时候,领头雁是轮流交替的,领队飞行剌破空气,给后面的雁队带来便利,队形也有利于飞行。江湖也应该是一个铸剑炉吧,几十把原本什么都不是的铁剑,一齐搭在炉里溶炼,几十人的内力透过剑身会聚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能量,又传回各自的身上,多次激荡过后,抽出剑来,这几十把剑都变成削铁如泥的名剑才对啊。
想到这里,我慢慢抽出已经生锈的佩剑,审视了一遍,弹扣剑身,和着那么蓝起的第一句,歌曰:
一入江湖岁月催,
几行秋雁向天飞。
寒风细雨耳畔过,
万水千山终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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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条船启航的时候,我只要坐在最下面那半座位,就可以了。
拍摄:1N,17-35/2.8L,100VS。